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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32章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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賀嘯磊手下力氣加大, 攥緊趙西延大臂肌肉,趙西延力量確實不如賀嘯磊,賀嘯磊在俱樂部天天訓練, 他就每天打打球,騎騎車,但掙開他還是很容易的。

在未來媳婦和未來表舅哥中間,趙西延選擇未來媳婦。

他另一只手握上賀嘯磊手腕,笑一笑說:“不好意思了。”對著賀嘯磊腕骨巧勁一扭, 他手上力道霎時卸掉一大半, 趙西延順利掙脫,跑到方夏身邊站立。

方夏隔空和賀嘯磊對視, 屋裏沒有炮仗, 但趙西延覺得這套房子已經成個火藥桶,火星子劈裏啪啦響。

方夏故意說:“你別這樣看著我,好像我上輩子欠你情債似的,我什麽都不欠你的, 我以後會有我自己喜歡也喜歡我的人, 然後和這樣的人談戀愛,你要願意, 你就是我表哥, 你要是不願意,咱倆就當不認識, 那六年的相處就當不存在,選擇權在你,我都無所謂。

“而且賀嘯磊, 你自己想想,你到底是真的喜歡我——”

這句話就是個深水魚雷, 趙西延猛然睜大眼,望向此刻目光黑沈,處於爆炸邊緣的賀火藥桶。

賀嘯磊喜歡方夏???!

方夏的話還在繼續:“還是把我當成你的所有物,你那大男子主義的占有欲在作祟!”

“當然是喜歡你!”賀嘯磊沈聲怒吼。

方夏可笑,“你真喜歡我?你要是真喜歡我,你就不會一點不尊重我的想法,我的意思,還要我現在在這裏和你費盡口舌掰扯,你就是占有欲,就是太大男子主義,就是受不了我以後會有一天離開你,去和其他人日夜相處的可能!”

“方夏——!”

方夏拉上趙西延胳膊出去,不再理身後如何狂暴發飆的賀嘯磊。

賀嘯磊憋在屋裏不出來,方夏在火爐邊和趙西延講。

爐子裏的紅薯已經烤透,方夏拿鉗子夾出來兩個,外表黑乎乎的和碳一樣,拿衛生紙墊著剝開,紅瓤熱騰冒煙,瞧著就香甜可口,方夏先吃完一個,再和趙西延講。

“賀嘯磊爸沒多大能耐,他爺爺奶奶一直都不喜歡他們一家,他爸媽去世之後也不願意帶他,大伯母就把他接過來,正好和我做個伴,他剛過來的時候非常沈默寡言,大伯母就讓我多和他玩,兩個人互相說說話……”

方夏記得,賀嘯磊被大伯母接過來的時候正好是秋季開學,他上學晚,就算比她大一歲,還是要和她一個年級一個班。

賀嘯磊不喜歡說話,方夏也不喜歡說話,賀嘯磊從小就熱愛足球,大伯母就在後院放一個足球框,讓方夏和他一起踢足球。

起初方夏不喜歡足球,但她知道大伯母對她有恩,願意犧牲自己玩耍的時間,去陪賀嘯磊踢球。

兩人是在踢球的時間裏熟悉起來的。

方夏對足球什麽都不懂,什麽都不會,一點技巧沒有,經常踩到球摔倒,或者被賀嘯磊踢過來的球砸傷,但她在家被教訓的已經沒了賣慘的能力,再疼也只是眼眶含淚,一句話不吭氣。

賀嘯磊心虛,只好主動給她講技巧,講規則,手把手教她怎麽踢球,方夏腿腫了不能踢,也不能一直站著,賀嘯磊就在兩棵石榴樹中間綁了個吊床,讓她坐著看。

方夏覺得那時候兩個人相處的還算愉快,但賀嘯磊的本質不是沈默寡言安分守己,那只是他剛剛經歷家破人亡,初來乍到陌生地方的保護色,來了有半年,將學校和周邊都摸熟悉之後,結識了不知道多少個狐朋狗友,特別是上初中進入青春期後,他比大多數人大一歲,就顯得特別成熟與眾不同,開始稱王稱霸,方夏上學回家不願意再和他走一塊,要自己走。

賀嘯磊不願意,方夏敢和他分開上學回家,和誰一路他弄誰,必須和他一塊。

方夏也不記得是哪一天,賀嘯磊身邊的朋友陸陸續續開始交女朋友,他就像是被打通了任督二脈,直言說要她做他女朋友,這樣兩個人永遠都不用分開了。

方夏簡直覺得莫名其妙,她問賀嘯磊:“你喜歡我嗎?”

“這有什麽關系?”

“只有互相喜歡,才能談戀愛。”

賀嘯磊直接說:“這多簡單,老子喜歡你。”

方夏不信,賀嘯磊為了表現自己對她的喜歡,還差點趁她喝醉偷親她。當然,這件事實在太丟人,方夏沒和趙西延說。

後來賀嘯磊和俱樂部簽約,必須離開這裏去總部訓練,他才願意松開拴著方夏的那根繩。

趙西延聽完心裏格外不是滋味,比溜溜梅還要酸溜溜,方夏和賀嘯磊比他和陶可非要親密多了。

他們一同上下學,一塊吃住,一塊玩,幾乎除了睡覺時間都待在一起,他和陶可非就是上下學一路罷了,互相做個伴,做個安全監督員,至於能不能監督成,就是另外一說了。

他給方夏分析,同時也是說給屋裏的賀嘯磊聽:“我覺得他不是真的喜歡你,他只是習慣了你的陪伴,依賴你,他那段低谷期是你陪著他過去的,他在心理上對你產生了依賴,就像嬰兒依賴滋養他的母親一樣,這種依賴其實和喜歡不太容易區分,特別是對心智不成熟的人來說。當然,能把依賴當成喜歡,本質上也是心智不成熟的一種表現。”

其實方夏也這麽想過,她並不覺得賀嘯磊真的喜歡她,但他又信誓旦旦地一直說他喜歡她,要她以後嫁給他做老婆,搞得她也要分不清,賀嘯磊到底是不是真的喜歡她。

趙西延又說:“而既然你們談戀愛你就能一直陪在他身邊,他為了挽留住這種你在他身邊的心安,自然就願意妥協說他喜歡你,能堅持這麽些年,證明他給自己的暗示夠徹底,在他沒有真正喜歡的人之前,這種暗示應該很難被打破。”

方夏朝屋裏揚聲喊:“聽見沒,除了你自己,誰都是這麽認為的。”

賀嘯磊走到門口,目光幽沈地盯著趙西延:“你是心理學家?”

趙西延搖頭:“不是。”

“你是情感專家?”

趙西延又搖頭。

“你交過很多個女朋友?”

趙西延一秒沒猶豫,迅速搖頭,“沒有,一個都沒交過。”開玩笑,方夏還在旁邊呢。

賀嘯磊翹起嘴唇嗤他,理直氣壯說:“那你憑什麽分析我,你也不是我肚子裏的蛔蟲,你憑什麽斷定我對方夏只是依賴,不是真感情?我就是真喜歡方夏,怎麽了?!

“我們倆青梅竹馬,一起度過了最純粹最青春的幾年,我為什麽不會喜歡她?

“相反是你,趁老子不在覬覦老子媳婦,不知道哪兒鉆出來的野耗子,還打扮的人模狗樣。”

趙西延摸摸自己今天專門做的帥氣發型,不和未來表舅哥一般見識。

“賀嘯磊!”方夏怒喊,“你看看你現在的樣子,被踩到尾巴一樣,惱羞成怒。”

賀嘯磊扭頭不搭理她,坐回自己位上,扔進去幾個冰糖橙,夾出來一個烤成黑炭的紅薯。

方夏也不搭理他,就天上的雪靜靜地飄,爐子裏紅彤彤的火著的興旺。

半晌,賀嘯磊突兀冒出來一句:“生日快樂。”

方夏立刻說:“不快樂!快樂不了,今天生日剛開始,就先被你氣好幾頓了。”

賀嘯磊就這一會兒就被她氣得胸口悶疼,“方夏,你今兒個生日,成年,老子特意請假回來陪你過,你別耍脾氣行不行?!”

“我生日我還不能鬧脾氣,什麽時候能鬧?你生日的時候嗎?”

“你——”賀嘯磊氣結,抓一罐啤酒,單手食指拉開拉環,仰頭猛灌一大口。

趙西延烤著肉串想,原來方夏真的生起氣來是這個樣的,也挺牙尖嘴利的嘛,真可愛。

他將烤好的肉串撒上燒烤料,遞給方夏。

方夏接走,撒上辣椒面,一口咬下去,辣得口水直流,眼瞳水光晃蕩,窩在心口的那股火才出來一點。

“你幹嘛呢。”趙西延趕緊剝個涼的冰糖橙給她。

方夏說:“賀嘯磊,你看看你現在惱羞成怒的樣子,不就是被我們一說,你自己也發現了,但就是不願意承認之前的錯,擱這死鴨子嘴硬,你以為這樣顯得你多有骨氣嗎?”

方夏哼一聲,“其實比跳梁小醜還要小醜。”

賀嘯磊怒吼:“方夏!”

方夏不理他臉紅脖子粗的醜模樣,接著說:“你要是真有本事,真有骨氣,你就踢出個人模狗樣出來,讓你爸媽,讓大伯母在天上都看見,讓你爺爺奶奶叔叔嬸嬸也都看看,他們不是一直瞧不起你們家,等你身價真高了,真能掙大錢了,讓他們在電視裏看見你出名的樣,眼饞的不能行,卻連你的腳後跟都摸不著。”

賀嘯磊低頭剝紅薯,兩只大手都是烏漆嘛黑的灰,聲音悶悶的,“那你呢?”

方夏沒聽清,“你說什麽?”

趙西延心情很爽,樂於幫賀嘯磊傳達,“他說那你呢。”順便解釋一下,“就是說等他哪一天出名了,你會在哪,你會在他身邊看見嗎?”

賀嘯磊瞪趙西延一眼。

“當然。”方夏立刻說,“賀嘯磊你到現在還沒明白嗎,我躲你是因為你老幹一些不著四六的事,你要是把自己擺到正確的位置上,我為什麽要躲你,你那兩條腿是你自己的腿嗎?沒有我的嗎?你都忘了嗎?”

說到這,方夏和賀嘯磊都晃了下神。

初三那場比賽方夏被周晶晶廢了左腿之後,很快有隊醫過來看傷,發現情況很嚴重,迅速安排車送到醫院,賀嘯磊原本在上課,聽見消息後火速趕到醫院。

他和大姨教練一塊在手術室外等方夏出來,親耳聽見醫生說傷到筋脈,就算恢覆好後能正常走路,也最好不要跑步跳躍,更不能再踢球,否則有了二次傷害,後半輩子只能拄拐杖坐輪椅了。

賀嘯磊怒發沖冠,立刻就要去找周晶晶報仇,但等他從同學那問到周晶晶的家在那,趕過去,哪兒還有人,早已經人去房空。

賀嘯磊自責得擡不起頭,他覺得如果沒有他對周晶晶的一番羞辱,方夏也不會被她惡意報覆到這種地步。

那晚他在方夏病床前,對著她受傷的左腿拍自己的左腿起誓:“以後我賀嘯磊的這條腿,就是方夏的腿,我一定會用這條腿在國際賽場上踢出個名堂!

“大姨就坐在旁邊看著呢,以大姨為證。”

一年後大姨走了,他也跟忘了那個誓言似的。

“我當然沒忘!”賀嘯磊摔了手裏的啤酒,眼眶生紅地朝方夏喊。

“沒忘就好。”方夏眼睛也有點紅,嗓音低低地說一句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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